谢添:胡蝶为我打开明星之门 机缘凑巧拍《夜会》
1936年,我第一次走上银幕。
在上海狮吼剧社演了几个月话剧之后,一个偶然的机会,我走进了明星影片公司的摄影棚。
机缘凑巧拍《夜会》
当时上海有个“电影皇后”叫胡蝶,也是在天津长大的,她的父亲和我父亲一样,都是广东籍的铁路员工,我们家和她们家特熟。胡蝶的妹妹胡珊和堂弟胡业培跟我交往最多,他们比我大,小时候就爱跟他们玩儿,经常是他俩领着我去上学。因为有这一层关系,我到了上海以后就去找了一次胡蝶。那时候她已经是很有名的演员了。我向她讲了我也想到电影公司拍电影的愿望,她挺当回事,很快就把我的情况和当时影剧界的大师洪深说了,希望能通过他把我介绍到明星公司。
没多长时间,洪深就想找我见面谈谈。洪深的名气大,可见面一聊,他也是一位很随和的人,一下子我的紧张就没了。他问了我很多问题,但多是电影方面的。可能是对我的回答比较满意,聊到最后他奇怪地说了一句:“你年纪不大,知道的美国明星还挺多。”我一听这话,就觉得得抓住这个机会,让他对我多了解一些。我就把我从小怎么迷上卓别林,怎么迷上电影,怎么在南市和天桥受到的平民文化的影响……全都说了出来。分手时他答应我,只要有机会一定向电影公司推荐。
不久,大导演李萍倩拍《夜会》,原定的演反面主角的孙敏突然病倒了,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接替,洪深趁机把我推荐了。试了一次镜头,李导演非常痛快地接受了我,拍完这个戏他还给我起了个艺名,叫“谢俊”。在这部戏里,我演的是一位叫王度生的花花公子。因为是第一次拍电影,我表演上不能说有多高的水平,但是在这次的表演上没什么框框,任务完成得还不错。这个电影上演以后,我在同行和观众里就有了些影响。不少观众看到我这张新脸儿以后就问:“谢俊!谢俊是哪的?”
我以“谢俊”的艺名在明星二厂拍了《生死同心》、《清明时节》、《社会之花》、《梦里乾坤》、《马路天使》、《四千金》、《压岁钱》,饰演了各种角色。
在一年中参加了这么多电影的拍摄,对刚刚进入这一行的我来说,真算是一个考验。尽管有的角色分量不重,可我也得仔细琢磨、准确把握,因为每演一个角色对我自己来说都是一个挑战。
《马路天使》戏份被剪很遗憾
《马路天使》大家都很熟,像赵丹、周璇、魏鹤龄,还有赵慧深、王吉亭等都参加了演出。看过这个电影的年轻人可能会问:“这片子里也没有你呀!怎么在字幕里还写着谢俊的名字呢?”
我确实在《马路天使》里演了一位“落难公子”,是一个脆弱的小人物。在片子里的戏不多,也是和生活在社会底层的那些妓女、小歌女、卖报的、吹鼓手、剃头的、失业的一样,也算是一个苦难生活的符号吧。这个“落难公子”是个有良心的记者,遭到别人的排斥失了业。一天,他为了排解心中的郁闷,在小酒馆儿喝醉了,摇摇晃晃地在街上碰到“马路天使”小云,便和她进了一家小旅馆,在小旅馆里又哭又笑,丑态百出。小云无法忍耐,只好扶送他回家。没想到在路上被落难公子的妻子碰上,误以为是小云引诱他把他灌醉,就对小云大打出手……在拍戏的时候,我很投入,因为这个角色虽然戏不多,可在他身上表现的那种心理变化过程却很完整,人物也挺有特征。戏拍完了,我自己很满意,同事们看了以后也反映不错。当年出版的《明星半月刊》上,还登了一组题为《“马路天使”演出的十一位大艺人》的照片,其中就有“落难公子醉酒”的剧照。
这个戏最初的完成片是十三本,试演以后,大家都觉得挺满意。可导演袁牧之不放心,又特意请《十字街头》的导演沈西苓提意见。沈西苓看了后,说了很多肯定的话,但也提了个建议:如果能把片子剪成九本,就会更精彩。剧组的人很多不同意这样做,袁牧之却觉得有理,于是就委托沈西苓全权删剪。最后成了现在的九本,落难公子的戏也被剪了。虽然大家觉得很可惜,可是再一看,果然比原来精练、紧凑了许多,主题也更鲜明、集中。
观众没有见到落难公子的形象,虽然对我来说是个大遗憾,可是通过拍这部戏,在艺术上我又有了新的收获:能和赵丹他们这些水平高的人在一起拍戏,对初进电影公司的我来说,是一次难得的提高自己的机会。(谢钢整理刘澍编撰)
摘自《谢添口述:我的悲喜人生》